snowlight: (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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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佩璞在巴黎去世,对此博斯考特的表示是他(自己)自由了。

读了纽约时报当年的报道,感觉是写书的人(Joyce Wadler女士)功底真不错,那种泛黄的淡然感情,跃然纸上。

—其实不能算是一个绝顶美丽的故事,参杂着政治,种族,性别种种潜在的纹路。背叛是互相的,那感情也说不了什么多惊天动地。博斯考特的说法,本身也是罗生门的一出。还有那个小孩,从文革时代的新疆到今日的巴黎……荒诞的年头,总是产生荒诞的人生。

在XQ上面看到众说纷纭(主题:电影《蝴蝶君》主角原型时佩普巴黎去世),于是手痒跑去翻译了纽约时报杂志上面的出书片段。

这是纽约时报上面的:
The True Story of M. Butterfly; The Spy Who Fell in Love With a Shadow
By Joyce Wadler;
Published: Sunday, August 15, 1993
(记者的个人网站自我介绍里面特别提到Bernard Boursicot不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没有死。还说Bernard Boursicot和她常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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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八的话,从Bernard Boursicot自己开始吧。

Boursicot出身于工薪阶级,中学时代和同性同学有过性体验,但是十八岁时发誓不再和男人混了,要和女人睡觉。

20岁那年他作为一个办公室文员,到了北京。(他不是什么外交官,甚至没有上过大学。) 在北京他一直追求女性,但他并不善于讨她们欢心,也没有任何背景,于是一直不怎么成功。

在一个私人派对上他认识了时佩璞(英文是Shi Pei Pu,中文我看过好几种写法……)。时先生从昆明大学毕业(专攻似乎是文学还是啥,懒得回去查了,反正是文科-_-),一口法语很流利,于是当时在北京给法国人当中文老师。时在派对上受很多人注意,Boursicot和他搭话他也只是冷淡有礼。最后时给一个人留自己个人信息,Boursicot伸手把纸条抢过来,说肯定是给自己的。

忘了说,他们相遇是在1964年。

这两个人就这么搭上了,但一切都只是朋友的范畴。Boursicot仍然没有能和(女人方面的)处子之身告别,在这样的苦恼和郁闷中,他慢慢和时热络起来。时带Boursicot去地道馆子和公园,告诉他中国的文化和故事,他们彼此聊天自己童年的经历。Boursicot说那时候如果有性的吸引,他自己是没有感觉到的。他曾经问时,在对方作为演员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接受女性的示爱,时很僵硬地说,“你不可能明白的。”某日,时又突然对 Boursicot说起了梁祝的故事。(请记住,这一切都是Boursicot方面的回忆。时当时究竟怎么回事,后来又怎么,都不可考。)

1965年3月,Boursicot受到邀请去巴西热带森林探险,于是决定辞职离开北京。时没有挽留他,但在他动身之前告诉他自己和祝英台一样,也是女扮男装----说法是如果他的母亲再不生个男孩,他的祖母会要求他的父亲纳妾,于是他的母亲把女儿当成了儿子来养。(这个时候时的父亲已经逝世了,母亲还在。)

当时Boursicot没觉得什么,只是发誓为朋友保守秘密。然后他回去之后产生了一种想法,就是想要让时回复到女儿身。后来他又起了想要和时发生肉体关系的念头。他的说法是,这当时并不是一种强烈的欲望----只是,“我是一个男人,你是一个女人,我们彼此相爱,所以我们应该做爱。”

时同意了,但说要等一阵。几个星期后他们有了“第一次”,时不让Boursicot动,整个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他甚至觉得没有他中学时代和男同学时候那样的爽。(至于人体怎么样,后来时在法国给医生示范过……orz 原谅我太CJ无法翻译。而且Boursicot和女人的关系经验为零,所以被欺骗大概也……不是不可能吧。)

Boursicot去洗手间回来,发现时的腿上有血迹。Boursicot抱他,说“我的朋友,我的妻子。”

1965年12月,Boursicot上了飞机。临走前不久,时告诉他自己可能怀孕了。Boursicot说如果是个男孩就叫 Bertrand(他自己的名字是Bernard),如果是女孩叫Michele(他的中间名字)。他在飞机场打电话给时:“我会回来的。一定会。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回来,但记住,我会的。”

Boursicot去了亚马逊雨林,和一个漂亮的法国女学生谈了恋爱。四年后他回到中国,一心想要找到时。这时候已经是文革了。

他写信,找邻居,满北京游转,在被人怀疑的眼光下辗转找到了时。时听到人敲门,问“谁呀?”

门开了,时说“Aaah, c'est vous.”(啊,是你。)

时告诉Boursicot他们的孩子已经四岁,不过因为血统的问题现在不在身边。然后时拒绝让Boursicot来看自己,说因为政治环境太危险。但Boursicot对于时起了一种保护者的欲念,一心想要看到他(她?我也混乱了……)。十月的一天他终于又看到了时,说每个星期四下午两点,在王府井和长安街的街口见面。

下一个星期四,下午两点,他坐在百货商场门前的长凳上,时坐在街对面的长凳上。他们隔着旷阔的街道和清一色服装的人群,默默地互相望着。就算冬天到了严寒降临,他们仍然每周如此。Boursicot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爱过她。他骑着自行车追她乘坐的公车,给她写无法发出的信。

春天的时候,时告诉Boursicot,单位上允许他们私下见面一起学习毛泽东思想。

那天晚上Boursicot就到时家去了。

在时的家里,除了时,还有两个并不凶狠的男人,一个姓康一个姓赵。康和Boursicot讨论文革的宗旨,帮助Boursicot学习毛泽东的思想。Boursicot接受了。在Boursicot的政治学习时间中时是不在场的。但在康和赵离开之后,他那天晚上可以留在时家。

如此过了一阵,Boursicot觉得应该为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于是他主动提出要利用自己的职位来帮助中国。他不觉得自己背叛了法国,而且他的政治老师也说他们需要的并不是关于法国本身的情报,而是法国掌握的关于苏联修正主义的信息。

于是Boursicot的“谍报生涯”就这样开始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发觉得他和时的爱情被消磨,留下的是一种责任感,对此他认为是和婚姻类似。时没有分享他对于政治的爱好,只会开长长的单子给他让他买东西回来。他们一个月最多做两次爱,有时候也吵架。一次Boursicot说如果没法把时带走他就和那个法国女孩结婚去。对此时的回复是:“你想永远见不到我和你的儿子吗?”(注:到现在Boursicot仍然没见过那个孩子,只看过照片,时还不把照片给他。)

当然在温馨的时候,Boursicot还是和时一起幻想着他们能三个人漫步在巴黎。

1972年春,Boursicot在北京大使馆的工作结束了,必须离开中国。他想要带着时和他们的儿子一起离开,从康那里得到的回复是那不可能。

1973年11月15日,迎接Boursicot的时给了他一个惊喜:一个七岁的男孩。(说法是,时的母亲病重,要在死前看看外孙,于是把小孩接回来了。) Boursicot无限喜悦,给小孩买了礼物(足球和飞机模型),给他洗澡。

因为签证到期不得不离开中国的Boursicot飞奔回在法国Brittany的母亲家,告诉她她有了一个孙子。然后他开始一个人在巴黎晃荡,和男人以及女人玩一夜情。

1974年5月,29岁的Boursicot遇见了一个23岁的美丽男子Thierry,爱上了他,两人开始同居。

1976年,周恩来逝世,Boursicot开始担心在中国的时。他告诉了Thierry这一切,并说自己已经不爱时了,但仍然有责任照顾她和他们的儿子。Thierry不情愿地同意。

Boursicot又开始给法国外交部做事,这一次是在一个非常偏僻贫穷的地方----外蒙古的乌兰巴托,那里的所谓法国大使馆连个能用的保险箱都没有。他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因为从乌兰巴托坐火车到北京,只需要三十六小时。

1977年四月,Boursicot再访北京,和康(他的接头人)碰头。他拜托康照顾自己的儿子。(四年前在他离开中国的时候,时在饭桌上让小孩叫康“爸爸”,说这样可以保护小孩。)康答应了,又说,“他也叫你‘爸爸’的。”

在他住在乌兰巴托的日子里,每一个半月,Boursicot都去一次北京,把文件交给康。然而他到手的文件无一例外都只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比如法国驻蒙古大使要求买一个奶酪盘子-_-),最终康对他说,不用再冒险啦。

Boursicot和时已经不再有肉体关系,因为对于Boursicot,时对于性的态度始终过于冷淡和具有控制性。他给Thierry弄到了一张蒙古签证,两个人在床上很和谐。Thierry不在的时候,他就勾搭当地的女人。时总是抱怨他来北京的时候给自己的时间不够,还说他们的儿子越长越像父亲,总是大吵大闹。

通过Boursicot的努力(他请一个在法国政府部门的朋友给时发了一张为期三个月的文化签证),1982年10月9号,时和小孩来到了巴黎。不过那时候Boursicot自己却因为工作关系,滞留在中美洲的伯利兹。迎接时和小孩的是Thierry。他把“母子俩”带到他和Boursicot的狭小公寓住下。Thierry毫不怀疑时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Boursicot很快回到巴黎。他发现时已经年老色衰(时本来就比他大五六岁),但儿子却让他越看越爱。他们商议好,对外仍然说时是小孩的叔叔---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想好要怎么能让时永久留在法国。他的母亲赶来看孙子。

时在巴黎却似乎如鱼得水,不仅唱京剧还出演了两部电视剧。他的签证也延期一年。法国情报局发现有一个中国公民住在Boursicot的住址。

1983年6月30日,也就是差不多正好26年前,Boursicot在巴黎被逮捕。东窗事发。

时无比冷静,Boursicot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对时说,他们应该结婚,这样事态会好一些。时说,“已经太迟了。”

最终两人对质,时说小孩不是Boursicot的,自己不是女人。这话他在逮捕之后已经说过两次。八个月的否认之后,Boursicot终于面对现实。

“那么是真的啰。你是个男人。”
“当然。”
“证明给我看。”

时拉下裤子,似乎很无所谓地让Boursicot看,然后对他说自己很快就要保释出狱了,如果Boursicot听他的话嘴巴严一点,很快也能出去的。

在那之后,时果然很快就被保释了,但Boursicot留在监狱里。朋友们来探望他的时候,他没有诅咒时,只是哭泣。

春末季节,Boursicot得到了“儿子”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消息。他自杀未遂。

1986五月,审判到来。他们分别被判刑6年。

1987四月,密特朗考虑到中法关系,特赦了时。八月,Boursicot也被特赦。

时仍然唱京剧并活动在大众的视野中,但他对于和Boursicot之间的关系闭口不提,更不用说他们在床上的经历。(时在入狱的时候被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GJ的痕迹。具体细节我是CJ的好孩子,就不翻译了。-_-)

至于他们之间的“儿子”,Boursicot口中的Bertrand,后来和时一起生活,自己也有了三个孩子。

在后来的年月中Boursicot和时很少见面,关系并不好。最后一次见面是几个月前,Boursicot说,时告诉他自己仍然爱他。

对于时的逝去,Boursicot的说法是:“他对我做过很多事情,并未带过任何怜悯之心。事到如今如果玩什么‘[他死了]我很难过’的把戏,未免太荒唐。历史归零,而我自由了。”

The End

研究了一下,觉得现实里这个故事不怎么美啊……
还是看电影或者歌剧好了……
№251 ☆☆☆原来不是YY于2009-07-03 12:18:0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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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ata Lord/茕蝶。
从LJ搬过来的。
最近在萌Narcos的政客组和Overwatch的麦藏/源藏。
一直都是互攻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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